方婷宜失蹤了，連同阿諾也不見了。

顧若白坐在空蕩蕩的大廳沙發上，眉間染愁，眼角像含了一滴淚，整個人悵然若失。

空氣裏還殘留著她的氣息，但她卻已不在身邊。難道她又要像五年前那樣，一聲不吭就遠走？留他一個人，愛也煎熬，恨又舍不得！

不！伯母剛醒，她不可能離開。

昨天下午送她去醫院時，她還說以後要多陪陪伯母，晚上他去接人時，就不見了，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麽！

顧若白猛地起身，拿起外套就走。

“若白師兄。”

沒想到剛出門，就碰到了戚百草，她期期艾艾地看著他，眼底有著幾分淺顯的愛慕與期待。

“我…我……我特地來找你，有些事情想跟你說。”

顧若白剛想開口拒絕，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改了主意，應了下來，“好，我剛好也有些事想問問你。”

戚百草有些心虛地後退了一步，清秀的臉上很快地閃過一份嫉恨。

“走吧。”

兩人一前一後地向往下走，氣氛有些壓抑。

下了樓，在小區公園裏找了張長椅，因為陽光有些刺眼，戚百草瞇起眼盡量躲在了僅有的陰涼一角。

而顧若白卻再也不像從前，一見她有不適便默默地替她擋下一切。

他坐在陽光裏，背脊挺得筆直，只是冷淡地看著，眼底甚至帶了幾縷寒冬冷意。

“有什麽事，說吧。”

聽到他開口，戚百草像被赦免了一樣，眸子瞬間亮了起來，“若白師兄，我就是想問問你，婷宜前輩真的要讓人在美少女挑戰賽上，PK我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可是，她肯定打不過我的，到時候賢武道館、廷皓師兄都會很沒面子的，我——”

“你怎麽肯定她打不過你？”顧若白打斷了她，左手指尖點在長椅椅面上，發出輕微的響聲。

“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戚百草了。”她閉著眼一鼓作氣地說出了內心的想法，“現在在元武道上能打敗我的，不過那麽一兩個人。”

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自信滿滿的戚百草，顧若白突然生了護短的心思，既然徐離火是她的人，那就是自己護著的人，難道還任由外人貶低瞧不上？

“當年不為人知的你不也是憑著那一場比賽，以弱勝強，一舉成名的嗎？現在，你倒是瞧不上比你弱的人了。”

如今看來，自己大約看走眼了。戚百草與自己，性格看著雖像，實質卻是天差地別，他從不會因為對手弱就掉以輕心。

這樣的話，那他當初自以為的“心動”，真是荒唐至極！

“我一定會贏的！”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他話底的冷漠，戚百草攥著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，“我不會辜負若白師兄的教導和期待的！”

“這是你的事，與我無關。”顧若白雙手交握，冷冷地說道，“下個月你跟初原就要結婚了，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。”

省的惹她誤會。

“可是，可是……”

戚百草不甘心地想去抓他的手，卻落了個空，她定了定心神，再擡頭時眼裏滿滿都是少女懷春之情。

“若白師兄，我喜歡的一直是你。你不是也喜歡我嗎？要不然你不會事事為我著想，什麽都以我為先。我知道以前是我沒有認清自己的心，讓你傷心了，但是我早已經明白了！”

“我喜歡你，若白師兄！”

說完，她眼也不眨地看著他，這個她喜歡的男子，清風霽月般清貴的男子，他是她的，只能是她的！

“嗤——”顧若白失了風度，嗤笑了一聲，“戚百草，你是不是有妄想癥？”

這是他，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地跟她說話。

為什麽他在笑？不是歡喜的笑，而是赤裸裸的嘲笑。而且，為什麽他說的話跟方婷宜一模一樣？

戚百草心中湧出了一股被狠狠羞辱後的恨意，滿心的期待仿佛被人扔在了地上肆意地踐踏碾壓。

長長的指甲在她的手心留下一道道口子，她卻恍若不知。

“我有說過，喜歡你嗎？”

收了笑，顧若白又變回來那個進退有度的翩翩君子，偏偏吐出的話殘酷無情。

還好，他從未當著人的面，說過喜歡戚百草，不然，他在婷宜那，不又跌了份子？

仿佛當頭一棒，戚百草眼底的光徹底熄滅了，身體微微地顫抖起來。

他似乎真的，從未對自己說過“喜歡”！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，不！一定是方婷宜用了什麽手段，勾引了若白師兄，若白師兄一定不是真心想說出這番話的！

“若白師兄。”她軟軟地喊了一聲，小鹿般的眸子裏蒙上了一層霧氣，楚楚可憐，“我知道，你說這些一定是有苦衷的，我不會放在心上的。”

對她自欺欺人的姿態深感無力，顧若白也不打算解釋，“前天，你去找婷宜，都說了些什麽？”

“我沒有！”戚百草很大聲地喊了出來，似乎急於澄清，更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，“我只是去跟婷宜前輩道歉。”順便“請”她當伴娘，只是她並不領情。

後半句話，戚百草沒敢說出口，她頓了一頓，露出愧疚的神情，“那次比賽是我不對，我沒掌握好力道，所以——”

“還有呢？”

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樣子，顧若白煩躁地揉揉眉心，腦海裏浮現出另一張明艷的臉，心情有所緩和，連嘴角都帶了絲絲淺淡的笑。

果然還是，自家媳婦看著比較順眼。

“婷宜前輩說，她不喜歡若白師兄，她還說，要讓我也嘗嘗眾叛親離的滋味。”

小心翼翼地將心裏的話說出來，戚百草不時地偷瞄一眼他的臉色，生怕他察覺些什麽。

被拒絕了多次，顧若白多少有了心裏準備，何況他本來就對戚百草生了幾分防備，那她說的話他自然也不會全信。

“這話——”薄唇開合，他的聲音低沈，還帶著絲絲惡劣，“說得不差，欠人的總是要還的，何況是一雙腿。”

“若白師兄！”戚百草難以置信地擡起頭，“你怎麽能這麽說？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哦，那五年前的那場車禍，你的昏迷呢？”

難道不是故意引他回國，設計將他留下，要不然他怎麽會因為這事跟婷宜離了心？那嫌隙，到現在都沒有填上。

“我，我……”

她開始支支吾吾，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。

看到她這一副多年未變的可憐模樣，顧若白只覺得煩了，放下交錯的雙腿起身。

“戚百草，過去的事情我不會計較，但方婷宜是我的人，以後，你能離遠點，就離遠點。”

別礙了她的眼。

在心裏默默補了下半句，顧若白轉身離開。

這麽多年，在社會上浮沈打拼，他學到最珍貴的一點，就是只對自己愛的人好，其他女人，一概視若無物。

逆光中，他的背影越走越遠，戚百草還坐在長椅上，緊緊地攥著衣角，眼淚落下，她的眼底湧現了濃濃的怨恨與不甘，秀氣的臉埋在陰影裏，一片扭曲。

方婷宜！方婷宜！我跟你不死不休！五年前，我能將你踩在腳下，五年後，一樣可以讓你一無所有！

就算顧若白護著你又怎樣？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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